我的家族史

我的家族史

翻到了当年上冯务中老师毛概的家族史调研,整理在这里。

清华大学航天航空学院 航73 沈扬 2017011726


我的姥爷叫徐秋锁,1949年出生,10岁以前在村子里上公办的幼儿班。我问姥爷他还记不记得那时候都学到了什么东西?他说在幼儿班别的没学到,只记得学过唱歌了。在幼儿班里抬头跟着老师学唱歌的小孩,和今天行动已不便的老人一起出现在我的眼前,一时间有一种时间的恍惚感。

姥爷在10岁的时候,父母就因病去世了,只剩他一个人。他成了孤儿,被送到当地的孤儿院。恰逢那时又赶上三年的自然灾害,姥爷说,那时饿死过很多很多的人。不过幸而孤儿院是由国家供给的,每个人一个月能发到29斤粮食,还可以维持一天的温饱。姥爷在孤儿院待到了18岁,在孤儿院上了学,长大成人。

18岁之后,姥爷下乡到九三分配工作,在那里开拖拉机、种地。那时的条件很艰苦,没有什么吃的,大家很多人住在一个帐篷里。后来中苏关系紧张,姥爷又被分配到了去修铁路。姥爷回忆说修铁路的时候,他们一天工作14个小时,早上四、五点钟起来工作,晚上六点钟休工。那个时候虽然累,工资也少,但是大家都很淳朴,工作都很卖力,都抢着干活,没人讲究什么钱。

等后来到了文化大革命时期,姥爷也总是跟在游行的队伍里,喊口号、示威、造反。用他的话来说,那时候年龄小,不知道要造谁的反,反正是跟在一个领头的后面。和奶奶聊天的时候聊到文革,她也总是皱着眉头困惑不解的问我:“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那个时候社会上到底在干什么。”那个时代,少数人有知识,有文化,能够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,可是却无从改变大的趋势。而更多的人连发生了些什么都不知道。

姥爷他们平时在地里工作完,就回到公社里吃大锅饭,一但有什么活动,就去游街游行。天天晚上开会,不是开所谓的批判会,就是学习毛泽东语录。学习老三篇,念报纸,每天晚上要学习两个小时。上地里铲地时,排着队,扛着红旗,背着毛主席语录。姥爷现在还能流利地背下来几句口号:“下定决心,不怕牺牲,排除万难,争取胜利。”我问他们,“那时候你们真的信这些口号么?“姥姥说了一句:“信呐。” 不过我觉得信和理解是两回事情。

每天都要开会学习,平时连队里会演样板戏:红灯记,沙家浜,智取威虎山,红色娘子军,姥爷说他那时还在样板戏里扮演过王连举。他们对这些东西很熟悉,或者就像丁夏老师说得那样,天天演八大样板戏,连戏里的台词都能背下来了。一个月一个人只供应二两油,买什么东西都要供应。


文革时我的太姥爷曾被批斗过,因为在旧社会时,那些官僚强迫他当保长。他不愿意做,被人们吊起来打,做了18天的保长。等建了国,尤其是到了文革时期,这又变成了严重的历史问题,新人们又把太姥爷关在单位里。所谓有成分不好的人,都关在一起,不许他们回家。当时太姥爷被关起来时,姥姥和太姥姥去打水给太姥爷送。姥姥那时还很小,费力挑完了水,但是她没有办法抬动。于是每当姥姥挑完了水之后,裹着小脚的太姥姥,就扛着水给他送过去。姥姥说太姥爷接受批斗时,他们一家也要跟着喊“打倒王中汉,打倒王中汉”。

“如果有人就是不服该怎么办呢?” “如果有人不服从管理和批斗,就会有像你这么大的红卫兵,往死里打。”法律已经不存在了,用姥姥的话说“那时候人已经疯了”。姥姥刚上班时只有18岁,天天晚上都要开大会,晚上开完会天已经黑了,她一个人,不敢走夜路,太姥姥每天晚上就去接她回家。即使夏天天气很好,适合耕作干活的时候,早上也不允许上班,必须在屋子里读毛主席语录,念报纸,学社论。雪崩时,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。不过当雪花被滚进雪崩里时,它也没有什么能力来阻止自己的运动。

姥姥的老家是江苏的,姥姥1957年(6岁)来到了东北。太姥爷54年来探访亲戚,就留在了东北生活。太姥爷靠种地维持生计,姥姥他们跟着太姥爷,也就来到了东北定居。早年的生活也很贫苦,过年穿不到新衣服,裤子穿旧了都反过来穿,平时不用说肉了,菜也很少能吃到。

“那时的东北真得很冷。”姥姥说那时家里住的房子在冬天墙上都是冻冰的,每天晚上睡觉时都要带着棉帽子,还是感觉很冷。出门都是大马车,冬天太冷了,坐车坐到一半都得下来跑一跑,十六公里的路来回要走一天。学校的条件也很差,她还记得上小学时屋子里没有桌子和凳子,大家就铺上几块砖头,在上面放一张木板,就勉强凑是一个桌子,剩下的几块砖,就是自己的椅子。因为家里的条件,姥姥上完了小学就没有再上初中了。

后来参加工作时,姥姥和姥爷都在一个农场工作,姥姥在猪舍喂猪,姥爷当兽医,于是他们就认识了,后来就结了婚。姥姥和姥爷结婚的时候家里什么都没有,用姥姥的话说,“你姥爷那时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。”住的地方也没有,两个人就在兽医室里住。后来生产队给分了房子,一个月1块5毛钱租金,等到改革开放以后,自己家就又买了一个平房。

“那个时候种地没有自己的地,都是公家的地。一个月开32元钱,一个月1.25元。8元钱一袋面,没有米,8毛钱一斤猪肉。”这些数字姥姥记得都很清楚。我问过姥姥那个时候想象过未来的可能的生活么?“没想过。没想过还能像今天这样住上高楼。“那时候住的屋子还没有灯,就在房子里屋和外屋的墙中间掏一个小洞,在里面点上一个小油灯,来照亮。后来家里就买了一个带灯罩的小灯,慢慢地,当村子里通电以后,家里也就有了电灯,姥爷买了一台收音机,没事的时候,家人就会一起听广播,妈妈和舅舅每天都会等着孙敬修老爷爷讲故事。等到文革结束,家里的条件和生活就慢慢好了起来。80年代连队有人家买了第一台电视,等到放映了,连队里的人都跑过去看电视。每天舅舅都催着姥姥早些做饭好去看电视。过了两年自己家里也买了一台小黑白电视,虽然只有3个台,可是大家还是能看得津津有味。姥姥现在还能记起来,冬天时姥爷光着膀子出去转天线的场景。

中国在1978年进行了改革开放,等改革经过了姥姥他们住的农场时,已经是1985年了。以前住的房子都是公有的,改革后就全部分配给了个人。以前种的地都是公有的,自己每月拿工资。改革后被个人有一块免费的口粮田,如果想种更多的田,就要自己承包。那时候妈妈10岁,寄宿在了住在九三的小姨姥家,就一直在那边上学。九三就是爷爷他们住的地方,等到高中的时候,爸爸妈妈他们在一个班,两家人也就在这里发生了交叉。

后来等妈妈结婚的时候,1997年,家里经历了一段特别困难的时间。当时买牛可以向农场贷款,农场还会给一片饲料地,但买完了不允许私自卖出。姥爷当年负责管理,因此也就追责而下岗了。姥爷也没有分得耕种的土地,而分给姥姥的地有二十五亩,十亩在最南边,另外十五亩却在另外一边。当时结婚又没钱,四处向人借钱,赊款才勉强让她结了婚。舅舅年轻去天津打工,被人欺骗拿了工厂的几箱零件出来,被判了10年监禁。姥姥四处求人,也没有能够把舅舅给放出来。白天的时候姥姥上班种地,平时有空还会坐车跑到天津去看舅舅。姥姥说当时记得她自己坐在炕上掉眼泪,姥爷也一言不发,今天说起来,眼框也还是变红了。不过这些都成为历史了,舅舅现在也有了稳定的工作和和睦的家庭。

姥姥说,“十五岁我就开始干活了,那时候我长得小,长得瘦,干不动活,那也得拼命地干活.但至少,那时候每天工作干活也挺开心的,稀里糊涂就过了一辈子。上学时赶上了文化大革命,什么都没学到,就不让我念了。成家了,想多要几个孩子,但国家只让养两个孩子,你姥爷总说想凑齐一个大饭桌,最后也没有实现。说是恢复高考,也只有条件好的能想着去高考,我们家里困难的,没有机会。上初中的时候爸爸就不让我上了,我二哥要上大学,妹妹要上小学一年级,家里只有爸爸的42元工资,没法供着我再去读初中。“姥姥人特别聪明,也特别爱学习。跟着我一点一点学微信,学会了订阅公众号,制作相册,发朋友圈,用软件识别自己看到的花朵,看视频,平时会跟着视频学习魔方,没有看过华容道的解析,自己走着走着却能形成套路,来教我怎么让曹操逃出华容道......


爷爷很细心,而且有写东西记录的习惯,他把他每一年经历的大事,人生中每一次变动都记在了自己的本子上,从1965年开始,直到他退休,至他退休后的每一年的退休工资变动都记在了本子上,还算了总额:从2004年到2018年一共15年,从最早的700多元到4000多元,退休工资一共发了43万元;爷爷还有收藏的习惯,不光是邮票,粮票,甚至曾经用过的钥匙,都用一个个小的公文袋装了起来,装在一个大的夹子里。从最早在农村用过的钥匙,到现在的防盗门。

我的爷爷叫沈德科,1945年出生在河北省。用他自己的话说,他是跟着新中国成长起来的,除了早些年小时候的事情记得不太清楚了,中国建国以来发生的大事,他都经历过。小的时候,爷爷在老家给人家放羊,一个月工资8元钱。回忆起那时住的地方,爷爷说他们7口人只有两个被子,男的一个被子,女的一个被子,只有睡在中间的人晚上才不会感到冷。后来爷爷参了军,把他当兵的经历和时间记得都十分详细:

  • 1955年6月-1959年8月,小学。
  • 1965年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,山西省大同市雁北第一党校新兵集训连
  • 1966年10月21日,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。
  • 1966年3月-1969年3月山西省独立师步兵第三团二营五连战士。
  • 1969年3月-1969年8月,内蒙古军区,1772部队战士。
  • 1969年8月-1970年1月,黑龙江省独立师十团二营五连战士、班长。
  • 1970年1月-1970年5月,沈阳军区守备五师十四团3营9连战士。
  • 1970 5-11月,在军人服务社担任售货员。
  • 1971年2月退伍,4月回到山和农场担任指导员,工作1年。
  • 1998年9月,55岁时退休,同年我出生。

当兵时爷爷他们负责守护铁路桥梁,守护城市。在文革时,和姥姥姥爷他们在农场工作所经历的不同,爷爷这个时候在当兵,这几年因此没有受到文革太大的影响。但也正是因为文化大革命,本来只需要当三年的兵,为了防止人们来打砸工厂,爷爷又在军队多带了两年。刚刚退伍时,靠着当五年兵得到的700多元钱的补助,维持自己和家里人的生活。等到部队给的补助都花完了,再寻生计,爷爷坐着拉煤的车,带了几个面包,就一个人来到的黑龙江找工作。每次过年回家,家里人喝酒聚餐的时候,爷爷总是会高兴且自豪地说:“我当年一个人背着个小黄书包来到黑龙江,到现在有了这么一大家子人,哥三都干得不错,孙子成绩还这么好,我多幸福啊“可是拉扯大这么一大家子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事。爷爷来到黑龙江之后,这边都是下乡的来自各地的知识青年。他也经历了很多的不便,自己的口音,听不懂别人的话等等。几经辗转之后,爷爷来到了银行担任了出纳员。爷爷回忆说农场里那时也没有电话,只有大家自己组装的摇号板。


当问到爷爷和奶奶是怎么认识时,爷爷说,他在银行担任出纳员后,经常会帮着给运钞车装钞票。奶奶有一个亲戚开车,有时负责给银行送钞,因此就和他认识了,也就随即认识了奶奶。说了半天,后来又跟我大声的讲,一开始我没打算要她。这个时候是1972年。但据奶奶说爷爷是先找了他的初恋一类的事情,这段信息不太清楚了。

奶奶24岁来到黑龙江,是因为爷爷给了她两个馒头,告诉她黑龙江每天都能吃到馒头,于是奶奶就被骗来了。在认识爷爷之前,她住在吉林长大,和姥姥一样,也是只念完了小学,因为家里的条件,就没有再读初中。奶奶她还记得,自己16岁那年自己去市场卖家里的鸡蛋,妈妈让卖8元钱,来了一个客人说:“小姑娘,我给你10块钱,把鸡蛋卖我吧。“奶奶说:“嗯..可是我妈妈让我卖8元。”被人“劝“了好几回,才把鸡蛋卖给人家。奶奶攥着十元钱晚上从市场上跑回家,回来的路上,看到一毛钱的面包也没舍得花钱买着吃,想着1毛钱能买一个记事本,可以上学用。上完学后,她担任了村子里的妇女主任。同样正是文革时期,天天忙着去公社开会,每个村子里都要跑。哪一个生产队有事了,有人发生争执了,奶奶就要过去调解。

他们结婚的那个时候也还没有房子,爷爷和奶奶结婚以后,拿着结婚证,等着分配房子。他们最开始就只好住在银行后面的仓库里,拿桌子拼一拼,就当作床睡了。爷爷自己支一个电热炉子偷偷在里面做饭,于是从这个时候开始,爷爷就在家里做了一辈子的饭。直到现在,每年的年夜饭爷爷还是会下厨,虽然现在身体已经有些做不动了。后来他在仓库里私自炒菜被人发现了,据爷爷说是他做的饭太过好吃,挥发性太强。不过幸而发现的领导人很好,听了他的情况,就把他们安排到农场的招待所去住了。在那里住了3、4年,我的爸爸也是那个时候出生的。后来终于领到了34平米的一个小房子,二叔、三叔也相继出生。

爷爷那时一个月工资是41.5元,奶奶那时工资是1.25元每天,这些他们都记得很清楚。结婚时太爷爷给他们邮了27尺的布票,过年了他们给太爷爷邮寄了5元钱。每个月总工资32.5元钱,留着给孩子们看病,留着招待客人,留着随礼,精打细算,到最后也不剩什么了。爸爸和两个叔叔慢慢长大,爷爷奶奶每天都上班,于是就把在河北的姑奶给接了过来,她来看护着三个孩子。后来奶奶因故下岗了,这个时候太爷爷和爷爷的另一个小妹妹也过来了,30几平米的房子,几个人挤了一年。就像爷爷会在记事本上记下来一件件的事情,收藏了一个大箱子的东西,他非常仔细节俭。此这时即使只有他一个人工作,也还是维持了这一个大家子的生活开支。太爷爷看到家里有些不好过,也就带着小妹妹又回到了河北老家。慢慢我爸他们三个人长大,能够自理了,奶奶便也出去工作。她一个人去讷河扛着包,去进烟叶,菇娘和一些杂货,回来在市场上卖。这份工作并不轻松,奶奶回忆说她一天进十斤花生米,坐客车回来,每天能挣几块钱。为了省掉住旅店的五毛钱,在办事处一天一宿地坐着,晚上办事处很冷,就披一件衣服在那里扛着。拉货的出租车五毛钱,为了省掉这一笔支出,奶奶就借别人的推车自己一步一步走到车站。饿了一天看到市场上五毛钱的猪蹄,也不舍得买来吃。11岁时,爷爷不在家,奶奶发烧到了40℃,还在推车送货。昏在半路上,邻居帮忙给送回到了家里。我爸他们三个人自己烧柴火,去邻居家借鸡蛋,给奶奶做饭。这是除夕前夕了,奶奶带着病缝好了衣服的扣子,爷爷值班回来,才开始包饺子,做饭。

回忆起那时过年的场景,他们说了很多。奶奶说她像我那么大的时候,她爸爸拿了3块5毛钱给她做了一件花衣服穿,这一年也就只有这一件新衣服,“那时候穿着新衣服真得很高兴。”,“咱们今年过年吃的饭,以前十年也吃不了这些啊“,“那时供应的二斤猪肉都要肥的“。爷爷说有一年过年他买了二斤冻梨放在外面,还不舍得吃,过了一天,冻梨全被耗子拉走吃掉了。过年一人只能分五块糖块,一个人4、5块豆腐,一人十斤白菜,这还是过年吃的东西呢,平时连菜都很难吃上。

“我俩这一生真不容易。“ 爷爷奶奶都说,虽然养活大了这三个孩子,可是的确没有太关心过他们,但是也的确没有办法。“我贪黑起早都得呆在小卖店里,自己拉货,自己又拉去卖去。大年三十的时候也得拉货卖货到十二点,你爸爸他们哥三就坐在炕上,等着我他们回来给他们做饭、过年。”

不过开了杂货店之后,虽然工作很辛苦,但是家里的日子也一点一点得好起来。靠着这些一点点的收入积累,家里也盖了一个新的小房子。在杂货店的工作之余,奶奶还养了两头猪,最后卖掉他们,买了一台电视。于是家里就成为了农场里的电影院,大家晚上都会跑来家里看电视。靠着爷爷奶奶的努力,和其他人相比,家里的日子过得已经算不错了。当然,改革开放四十年后,人们的生活普遍好了很多很多。

经历过穷时困难时的日子,直到现在爷爷奶奶生活仍旧十分十分地省。每次寒暑假回家,爷爷奶奶给我做的饭每次都是新的,买的熟食也都是新的。直到有一天问爷爷上一顿剩下的饭怎么不拿来吃,爷爷说剩下的菜都放在外面冻上了,等你们走了,我们两个再慢慢吃。怎么劝他们,也劝不动。家里不差这点东西,可是爷爷还是习惯了,平时的生活也能省则省。每次和爷爷看到电视上的新闻,爷爷总会说,“中国每年会丢掉多少的剩饭剩菜,这些东西如果不扔,能养活多少打仗的难民啊。“


我们那时生活的地方叫九三局,九三局有两个高中,一中和二中。一中是成绩比较好的学生去的高中,二中是考不上一中的学生去的高中。爸爸去了二中上学,二叔托人进了一中。上学的地方离家很远,爸爸就住在了双山的朋友家。他每天骑自行车上学,可是那里混子地痞太多,看到他骑自行车就要收拾他。几经协调,为了让他能够好好的上学,爷爷给他在学校里面找到一个地方住下了。过了两个月,来看我爸时,发现他在和老师打台球,爷爷很生气,也很伤心。二叔毕业后考上了大专,佳木斯经济学院,毕业后也就留在了银行工作。爸爸定向招生去学了农机。这期间,自己报了一个学习操作计算机的班,学了打字,学了一些计算机原理和软件。机缘巧合,也就因为这些留在了银行工作。三叔成绩不好,就去当了兵,退伍后也留在银行工作。妈妈也是学金融财会的,认识的同事当然也都是这一行业的,所以这导致了我直到初中,还一直认为所有人上班都是去做这些事情。上小学时爸爸妈妈到了哈尔滨工作,我也就跟着来到了哈尔滨上学。爷爷他们一直就住在九三,平常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才有时间会去看看,每次走的时候,我都不忍心回头去看他们。今年爷爷已经74岁了,奶奶也70岁了。爷爷跟我说:“扬扬,我没有歪道、没有歪心。”


高中最喜欢的一篇文章就是归有光的《项脊宣志》,“汝姊在吾怀,呱呱而泣;娘以指叩门扉曰:‘儿寒乎?欲食乎?’吾从板外相为应答。‘语未毕,余泣,妪也泣......瞻顾遗迹,如在昨日,令人长号不自禁。” 这些场景和回忆好像真的就是在昨天一样,为什么时间会过得这么快呢?


贾宝玉说过,“女孩儿未出嫁,是颗无价之宝珠;出了嫁,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的不好的毛病来,虽是颗珠子,却没有光彩宝色,是颗死珠了;再老了,更变的不是珠子,竟是鱼眼睛了。分明一个人,怎么变出三样来?” 想要真正看到所谓的完美,也只有在文学作品中的大观园里了。分明一个人,怎么变出三样来?因为生活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。